<黃美英>
那是第一次遇見她,在很唐突的情況下。
我們相遇了。
她知道我的存在,我也知道,她的存在。
對視許久,由漠然逐漸轉成熟識,我不記得是花了多久才熱絡起來。
可能幾小時,幾天,或者幾個月。
對於她的存在太注意,時間的流動不再被我關注。
人很神奇,某一部分的我們相信緣分,深切地追隨這份信念。然後等待。那份契機。
還以為注定孤獨終老了。她就是契機。這麼說不過於老套,因為我們都深深知道。自己將來也會有著那麼一天。信者恆信。
她的存在猶如女神幸臨般令我敬愛。
一言一行,每每舉動都叫我不經意去在意。
是什麼時候,將全神貫注都給予了她,而不是自己呢。這點我也數不清,記憶早派不上用場了。愛很迷糊。我也是。

白色,到處都是白色。人們的臉上三分之二都被白色覆住,唯一不覺得陌生的人,只有她。
即使還纏著繃帶,傷口紮著棉,我只親近她一人。

最近變得有些不愛說話了,是因為她也話少了嗎。
算不上詞窮。我是話堵在喉中,而她許是毫無頭緒,便不開口罷。


回到家就窩在棉被裡,不動一整天,想體會看看她的感受。這不是因誰所迫,我自願的。父母都說不要帶我去了,怕我被影響。
我面對什麼都不逃避,唯獨離開她。
離開那幢白色。
即使與那裡所有人都不熟,隨著她,我亦不離開。
但她似乎對於我的死纏愛理不理。
那副模樣,怎麼能夠那樣淡漠。也許是還不夠清楚她的個性,我難以釋懷。
「要不要來隨便妳。」背對著我,今天同樣沉默是金。我也照陪不誤。
光線擱上床沿,再緩躺上我的腳,端坐了整個下午,她沒睡,我沒睡。陽光夠溫煦,我們卻不夠堅強。
是不是還缺少什麼?。她肯定知道的,卻不肯透露。

<金太妍>
要讓她離開輕而易舉,只需動用兩個字即可。話想出了卡在喉裡,蠻不舒服,悶久了,也照樣不開口。哪裡出問題了?我沒主意,卻也趕不走她。
彼此僵持了一午後。我盯著她的腳發愣一午後。陽光夠暖曦,我們卻不夠直截了當。
一句話解決的事,總要拖很久。
今天就扮隻鴕鳥吧。僅是一天的懦弱而已。
於是我拉起棉被過頭,沒幾分鐘感覺床墊微震,然後聽見門推開,又推回。
我拉下被子,把悶氣趕跑。
她走了什麼也沒帶,獨獨留下不必要的空虛給我。
這算什麼。

白袍今天又來了。
他的聲音大致不如美英的好聽。不,是遠不及。
「希望妳還習慣我們這裡的待遇。」
盯著我,他那對眼佈滿細紋,不難想像摘下口罩後的滄桑。我雖然現在沒有變成那樣,卻也好不到哪去。
她很久沒來了,距離上次見到她已經長達三天又四個小時九分鐘。
我默默吃著藥,往常覺得無味的顆粒頓時苦澀不少,差點沒嗆出水。我拍拍胸脯,同時門被拉開了。這個力道,我一清二楚。
「爸媽不讓我來,只好偷偷的了。」嘴角彎起的弧度微弱得令我擔憂。「不要擔心,我很好。」她似乎是看出我的憂心忡忡,將笑容加強安撫道
到邊際的淚水被我強壓回去。
「什麼時候出院?」
欲言又止已經是第幾次我不想數了。她觀望我的臉許久,剛想伸手觸碰時卻被我避開了。
我根本沒有完全恢復自信。
就連她最純淨的手,也害怕給觸碰到。
我想我需要靜一靜。剎那,還是不小心讓淚水偷鑽出來了。我沒理由佯裝堅強,任何人都看得出並且會說這是個笑話。冷到不行的笑話。
「不確定時間。」
被繃帶纏住使得下顎難以伸縮自如,我還是盡力開口。由於久違的發音,差點以為這張嘴要失去語言能力了。
幸好,有她。我該慶幸的。
似乎是很開心我終於開口了,她淡笑著握住我顫抖的手。那份掌心的溫度我一時竟無法言喻。

「妳做的很好了。」

我對不起她,勝於對不起自己。


<黃美英>

「很好?妳在開玩笑嗎。」她的嘴角小弧度地揚起。卻有無法遏止的淚肆無忌憚滑落。

我看的心在顫抖。不停顫抖。拼命地,發瑟。

「不是。」除此之外,我再說不出什麼。以往的至理名言此刻沒半個用得上。我不打算為自己的無能做任何辯解。畢竟一個人的無能為力已經證明了某些事。

我該說,看開點,嗎?

通常這種關鍵點,最好別吐半句話,半個字。閉嘴就對了,漸緩顫抖的心朝它的主人發聲道。

 

也許因為,我們的關係並沒有好到那種地步。

 

我們的感情不足那程度。我該有自知之明。

 

我知道,所以我沒有起任何幫助。

 

「若妳受不了我也能完全理解。假如我朝妳出言不遜,假如我對妳漠不關心,假如我心裡擺不下妳,假如..我不重視任何人。妳都不要有任何歉疚、罪惡感。根本沒必要。」感動得快哭了。

這是幾個月來她說最多話的一次。我寧可想像成一段另類的告白。深情,專屬於我的告白。

幻想破滅,宣告終止。我該減少這方面的不切實際。

來自內心深處又在向我喊話了。天啊,這次簡直是用吼的。

 

「想想,我們為什麼會認識彼此?」望盡妳的眸,一覽無遺,似乎看見了甚麼,又好像甚麼都沒看見。那只裝得進空洞,只凝聚虛無,只展示最無意義的淵源。

我想我什麼都看不見。

 

「再想想,妳這麼關注我的理由?」

終於說到重點了,答案連我自己也覺得無緣無故。

後來還是那麼做了。因為,喜歡妳。

就是這麼簡單。四個字不會騙人,因為是我,它不會被編成謊言。

「美英,現在的我慘不忍睹,說真的,每次妳看著我,我都覺得卑微。」

 

不要告訴我真實的想法,我只能往害怕去想。

 

妳的眸到最後甚麼都不剩,我已經無法解釋那點連空白也不足以存在的眼。

 

這麼說好像事情已經走到病入膏肓,實在不願承認,妳墮落的這麼快。與周遭未免太格格不入了。

 

「我有自卑感。妳懂嗎。我再也不能過著正常的生活了。」拆下繃帶,一處處灼人視線的傷痕遍布妳的頭皮,臉頰,肌膚,遍體麟傷。幾乎沒有一點,是完好的...。

 

情況怵目驚心的程度遠超乎我想像,甚至懼怕去看,去知道。

事實很殘酷。社會終於說對了一件事。

殘忍至極。

 

「我再也幸福不了了。」她笑著,燦爛無比,無比刺眼。「無論跟妳,還是誰。」

 

我願意隨她墮落,生生世世。

 

<金太妍>

我不傻,不會蠢到看不清自己的樣子。

那有一面鏡子,豎立在眼前。而我的面貌。

不想多說。

 

我的自信被貫徹,擊碎。拿了起來,丟到地面,一再重複,支離破碎。

 

「沒有誰能夠一帆風順,即使是人生勝利組,也會有踩到小石子的時候。」國文老師。

「不用想太多,安心靜養吧,就算不能找到全世界最好的醫生,我們也會請來全國最好的醫師治療妳。」爸、媽。

「妳就是人生太順遂,才會有被上帝遺棄的一天,看吧,當初要是好好跟著我,何來今日?」前情人。

 

唯一真正會關心我、深入內心的人就只有黃美英。

唯一接納我的頹廢、無怨無悔擁抱靈魂的黃美英。

 

勢力縱使大,我卻剩不了誰可以依靠。她的溫暖無疑是我緊抓不放的稻草。

一次接著一次,這世界的洪水不停朝我襲來。

 

她不再多說,許是想緩和我沉入深海的情緒,她站起身,牽著我的手不疾不徐走出病房。想帶我去醫院的公園舒展腦人的心悶。在她眼裡,我仍是個病人。

 

平常的公園很少人,今天風雨交加的更是寥寥無幾。我們出來都是選在這種惡劣的氣象,因為她理解,我的難處。

傘壓低蓋過脖子,藏起面容的自卑感已深植入心。

 

還記得第一次醫生輕喚我的名字,試圖撫慰情緒而在耳邊壓下聲音說不要緊張時,我尚未做好準備的心情,在脫下緊纏的繃帶那刻,前所未有衝擊性的情緒連帶朝我撲過來。

 

交雜的不只是憂愁。具體一點形容來說,是把刀不斷捅著我,用力,插入,拔出,重複。來回千百次,血飛濺在空中,卻恍若一光年也流不完。

所以連眼淚也擠不出一滴。無地自容的傷痕在腦海此起彼落,我認不清自己是誰,感覺不出身邊移動的事物,抓不到時間流逝的實感。一個人失去知覺縱使可怕,也不會比我現在的感受更叫人崩潰。

 

所以,那時我寧可去死。

 

<黃美英>

似乎心情更凝重了,同把傘下的我,對於她的起伏的情緒毫無概念。我願意包容她發洩出的壓力,那樣的傾訴對於現在的她而言,是不可或缺的元素。

今天大雨如注,她鬱沉的臉更叫我憂心。深怕做什麼傻事..。

「美英。」伴隨她的低喚,停下腳步。

 

傘已經低到我的頭頂。這場景從外人看一定像戀人綿綿。

 

彼此對視。不語。

 

耳畔的雨聲早已失焦,我全身的注意力都定格在眼前的人。

 

「離開我。」

 

如果我說這是我出生以來最不想聽到的話呢。

 

「不要待在我身邊了。美英。」

 

她的眼神與她的口氣同樣冰冷。溫度彷彿驟降。

 

「說這什麼話..」

 

我的震驚抑制住眼淚,甚至定格了好幾秒。

 

「遠離我。我們不該再見面。」

 

之後,模糊的淚水由內而外灌出。我好久沒聽到稀哩嘩啦的大雨沖刷了。

 

「不好意思,妳是被禁止出入這間病房的。」

聽不出護士的口氣有任何委婉之意。

我被拒於千里外了。

 

約是試了將近半年。當我被強制推出醫院並且不得再踏入時。

他們的話比過去任何時候都刺痛人心。

「她離開了。妳還要去看她嗎?」

 

全身上下都蔓延著麻痺。

「怎麼死的。」問的我自己也聽不清。

 

「自殺。」醫生抬起手,手指沿著額頭,從中間將臉劃分一半下來到下巴。

我想告訴他,我看得懂。看得懂那是甚麼意思。所以不要說出來。

 

「刀子從中間割成兩半。」

對了,她是為什麼住進醫院的呢..。

 

「美英小姐。當初送她來醫院的那位匿名者,是不是就是妳本人?」

 

對,想起來了,依稀記起,凌虐的過程。

 

為什麼呢,是的。想讓她倚靠我。眼中只有我。

太扭曲了,見不得光的另一面事實,殘酷到我自己也受不了轉而逃避。

該做個補償。畢竟我還是愛她的。

 

那時也是傾盆大雨。凌晨。房內的爭執,推擠。所有辯論都不管用了,只剩下沉悶的撞擊聲。

喀擦喀擦。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。只想她成為自己的專屬。

喀擦喀擦。滿地的髮。映著倦容的鏡子。那是我。

映著空泛的眼窩。那是她。

 

那晚的畫面過於刻骨銘心,便折成紙屑般大小塞在記憶最深處。

我想,需要點彌補。

 

「我們會將妳依法送辦。」

「可以讓我看看她嗎?」

 

「一分鐘就好。」

 

白床。血泊。鏡子。倦容。

倚著她了無氣息的軀殼,我睡的安穩。

 

我願與鍾愛的她墮落,生生世世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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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是讓帕尼當壞人ㄌ:3(小生就是這麼壞ya

腦洞逐漸縮小不管寫甚麼都會寫到獵奇的地方去QQ(三觀歪到沒藥醫

希望能寫有意義點的故事不然我就要打掉重練ㄌ

你以為是甚麼?我要回去重看bts花樣年華+WINGS+Love Yourself系列這樣

:DDDDDDDDDD(滾

寫學校指定的閱讀心得時小生就是很堅定要選德米安

但是...沒看分析真ㄉ完全毫無頭緒rrr胖彈真ㄉ太強大ㄌTT

我愛赫曼我愛德米安我愛胖彈!!!!!(灑花~((抽夠瘋了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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